小爷永不挂科

【铠约】三声叹晚(欢脱灵异向)

表面淡定内心mmp铠x护夫狂魔伪小白花约


一直想尝试灵异向,终于忍不住对铠子哥下手了鹅鹅鹅……


注:


1、强强,欢脱灵异向,内心戏ooc警告。


2、铠哥是人类且怂(不是),但是战斗力爆表,属于心里嘤嘤嘤,手上稳准狠的类型。


3、约约生前是特工,死后变成恶鬼,为了不吓到铠哥努力把自己伪装成一朵小白花。


(一)


本人,阿尔卡纳·凯因,阿尔卡纳家族第二百四十九任家主,与此同时还是全球知名人工智能企业(长城七里屯分公司)直接控股人,全球福布斯富豪榜(长城七里屯分榜)上一位响当当的人物。


鉴于本人性格孤傲冷峻,自小不喜与旁人亲近,高中毕业以后我便搬离了阿尔卡纳本家,开启了宛若西北孤狼般自力更生桀骜不驯的独居生活。


在独居期间,我会长期雇佣保洁人员。


作为我的保洁阿姨,平时只用负责拖地扫地浇花植树洗衣叠被再加上简单地准备个一日三餐。除了我偶尔嘴巴有点挑,综合来看,这世上大概没有比当我家保洁性价比更高的工作了。


可偏偏就是这样!那些人还动不动就喜欢辞职!


说到这里,我就要问问在座的各位保洁阿姨了。


咱嫌累想加薪就直说呗,为什么每次你们犹犹豫豫想跟我说话,我一个一分讥讽两分薄凉七分漫不经心的眼神刚过去——你们二话不说抓住小挎包就夺门而出连个挽回的机会都不愿给我?!


看那狂奔二十里不止的架势,活像我反过来要你们抢钱似的!


我看着像缺这钱的人吗?


我不李姐……为什么就没人能看懂我隐藏在高冷面具下面的一颗渴望消费的心!


好在我苦思三个月,终于在某个灵机一动间,发现了问题的华点……似乎每次在阿姨们离开之前,我都做了同一个动作——风雨欲来地沉下脸,把手缓缓放进我的西装上衣右边的口袋……


天地良心!


我那只是单纯地想体验一下冷脸甩支票的快乐啊!!!


总裁小说里不都这么写的吗——女人,这里是三十万,安心替我办事,事成后少不了你的好处……说到底总裁文里二十岁刚出头大学刚毕业的小姑娘都能抗住的压力,你们这些饱经社会历练的老阿姨怎么说被吓跑就被吓跑了?


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保洁阿姨都怎么了。


娇气!


到现在我家还屯着三套她们落我这的打扫用具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以至于每次新来的阿姨看看那三套主人不知所踪的水桶抹布盆,再看看一手刚放进口袋里的我……悍然夺门而出的背影更加决绝了!!!


这是一个相当可怕的恶性循环。


鉴于我现在在路上走着偶尔会收获到一两个陌生人自以为很小声的抽气声,我怀疑我法外狂徒阿铠的名声已经传到隔壁小区张大爷儿子的姑妈的姨父的嫂子那里去了……


(二)

咳咳,言归正传。


作为一匹孤狼,我早已习惯了于漫漫长夜的孤寂中自洽。我厌恶刺眼的灯光溢满客厅的感觉,无垠的黑暗给予了我无限的灵感,当世间纷扰皆离我而去,一种孤冷的禅意时常充盈着我的胸膛……


当然,客厅顶灯的开关离卧室太远了晚上关起来麻烦也勉强可以算是一个无足轻重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理由。


然而!就在一周前,我遇到了一些以自然科学难以解释的事情。


我想请问一下在座的各位物理大佬,你们觉得基于光的传播原理,以及人类视觉形成的主观误差,咱就是说,它有没有一种可能……


导致一幅人物画像它眼睛白天是向左看的……


……一到晚上就朝右看了啊啊啊!!!!


我对天发誓,那天晚上我绝对没喝酒,没磕药,没睡糊涂,精神也许大概十有八九差不离没有问题!而且就在刚才!经过三个晚上的反复严谨实验,我可以百分百确定——我没有看错!!!


就如同每一个新时代社会主义好青年遇到难以解释的自然现象时会做的那样,我第一反应就是虚心地请教了无所不知的度娘,然后她也非常热情地……用午夜零点小故事糊了我一脸(抖抖抖……


就我个人经验而言,这种午夜故事通常可以分为两种,一是多人运动向,二是恐怖灵异向,前者看的人血脉喷张,只恨孤枕难眠,后者则叫人背后发凉,却觉得哪哪都是人。


不过,基于我当时给出的关键词限定,今晚出现的绝——大部分都是后者。


我说绝,那就是真的很绝。


就在五分钟前,我好不容易找到一篇热辣开头的想要缓解一下紧张凝重的气氛,结果小说里那女的嗯嗯啊啊半天,终于俯下身去,红唇一张……


直接给人连!根!拔!起!了啊啊啊!!!!!


……


(三)

不好意思,鄙人刚才失态了。


希望你们不要误会,我骨子里流淌的贵族血液使我天生就是一个高贵冷艳的冰山型美男子,平日里的我绝不像以上六百五十一个字所表现的那样话唠且精分,而每当我表现出这种让人害怕的精神状态,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我也很害怕!!!(抖抖抖抖抖……


总而言之,在终于解决了这个困扰了我整整三天的疑惑之后,我情不自禁地又产生了另一个更大、更强烈、更让我窒息的疑惑……


我很怀疑……


……我家闹鬼了!!!


(四)

要不说傻人有傻福呢,就在我用我聪明绝顶的脑袋瓜得出上述结论的下一秒,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我居然听到我卧室洗手间里突然传出了哗啦啦的水声!!!


天地良心!我以单身二十八年至今的童贞保证——我家就我一个人住!


yysy,搁平日里,以我稳中求进的性格是断不可能上赶着去洗手间找死的——事实上在此之前我也一直不能理解恐怖电影里的那些主角为什么这么热衷于作大死,明明已经发现事情的走向严重偏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了,为什么还非要一个劲儿追着那玩意儿跑!


追不到算他们走运,要真追到了,他们一群非专业人士能拿那东西怎么办?


难不成先用党员的一身浩然正气强行压制……再手拉手背核心价值观就地超度吗?


不过事实证明,是在下天真了。


说来不好意思,作为你们冰山男神性感尤物,本人也有人之三急,而且不得不说,此时此刻……他娘的尤!为!紧!急!


怎么办?


使用钞能力找专业人士来处理吗?


我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三点零五,就算大师这个点还没睡,估计也喝飘了。


洗手间里酣畅淋漓的水声听得我越发焦急,憋死还是作死,这委实是一个问题。


当然……还有一个选项。


我缓缓低下头去,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我身下的kingsize大床……


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为狗爬走的洞敞开着!


一个声音高叫着:尿出来吧,给你自由!


我渴望着自由,但也深知道——这样一来明天保洁阿姨就会发现阿尔卡纳家族第二百四十九任家主一把年纪了还尿床!


我觉得这样不行,作为一个人,有些底线是不可退让的,今天我退让一小步,也许就意味着明天人类文明退后一大步!当然,更重要的是——我是真找不到新的保洁阿姨了Orz!


作为一个成年人,关键时刻咱得要学会自救,我望着头顶明晃晃的水晶吊灯,沉着冷静地思考了三秒钟,一时间福至心灵!


我利落地翻身下床,身手矫健得像是一头夹着腿等待使用猫砂盆的欧洲贵族缅因猫,我三步并作两步出了卧室,顶着客厅里那副画中带珍珠项链的美女的瘆人目光,从储物柜里翻出了一条鲜艳的红色布条。


嗯,你猜对了,是红领巾。


虽然我已经十几年没有系过红领巾了,但好在我每天都要打领带,业务相当熟练。


手指灵活地给自己打了一个工整的领结,我承认一个大男人戴红领巾的画风是有点滑稽,但你真别说,那种不可言说的阴冷气息顿时散了大半。


在社会主义面前,一切牛鬼蛇神都是纸老虎!


我勇敢地抬起头,大无畏地回瞪了那诡异的画像一眼——


……鉴于我好像看到画里的那位美女颇为嫌弃地翻了个白眼,我决定这种危急关头还是不搞什么个人英雄主义了。


高危工作就应该留给专业对口的兄弟去做嘛,溜了溜了。


(五)

这可真是一个令人心驰神往的境地呀,没有一点儿闹市的气息,只留无边的秀色待我去咀嚼、品尝。闭上眼,仿佛有春风拂过脸颊,包裹全身,直入脾肺,轻轻的如十指弹琴,说不出的感觉,舒畅的如同千百个毛孔竖起,醉人的有种身处仙境的畅快。


抖抖大——鸟,再潇洒地一冲水,现在的我依旧是那个一眼吓跑十个保洁阿姨的法……呸,冷酷冰山霸道总裁。


镜子里那个高大的男人孤高冷傲地与我对视,银发一丝不苟地梳至脑后,随意地一掀眼皮,便显出一派睥睨众生的霸道。


噼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我专心欣赏镜子里那人的盛世美颜时,厕所里的照明突然一闪,再次亮起时光线竟显出几分诡异的昏黄。


“呼……”


忽然什么在我耳朵后边吹了一口气,阴冷得激起了我半边身子的鸡皮疙瘩。


小说里都是软萌小受被吹耳朵哎呀一声倒进老攻的怀里,可我他娘的一铁血硬汉,被吹得差点直接腿一软给镜子里的自己拜了个早年!!!


面对未知的恐惧,人类的第一反应都是退避三舍,我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边……可那不锈钢的门把手冰得像是被冻上了,情急之下,我释放出体内的蛮荒之力怒拧了一把——


这不给面子的破锁不说应声而断吧,可以说是纹丝不动。


“咕噜……”


“咕噜噜……”


我一个激灵,寻着声望向我家纯洁无暇的马桶,白瓷上笼罩了一层黑雾,源源不断的黑雾还在打中心往外冒,时浓时淡,忽高忽低……


那架势……


就像是有人在我家马桶里面barbecue……


我下意识咽了口口水……是吓的!只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蠕动着,一点点钻出下水道……


我僵了一瞬,旋即宛若垂死病中惊坐起,当下以盗铃不及掩耳响叮当之势冲到马桶旁……狂按三下抽水键,一套动作浑然天成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希望各位杠精在这种时候就不要谴责我浪费水了!!!


我不知道三泵抽水马桶水箱里的水能不能拯救得了一个缺水山区的小朋友,但显而易见,救我是绰绰有余了!阿姨选我我超甜!


在巨大的抽水声中,我似乎隐约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呛水声和脏话声……


“……”


真不知道这鬼辛辛苦苦从下水管道爬三十几层是来干嘛的。


Are you here to poo poo?


突然脚下一道巨大的力量拽得我摔倒在地!!!


我仓皇低头看去,只见一双凭空出现的惨白鬼手紧紧攥着我的脚踝,手上青筋迭起,触肤冰寒刺骨!!!!!


糟糕!我刚才光顾着开嘲讽,一时竟没发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鬼手钢爪似的坚硬有力,唰地就拖着我向前滑动了三米,要不是厕所空间够大,此时我怕是已经头破血流。


我人生第一千零一次被资本的力量深深打动,甚至产生了南厕北扩的冲动,但鉴于人类不能 ……起码不该一直睡在马桶上,我只得勉强作罢。


……不对!


现在哪里是嫌弃马桶不好睡的时候!!!


看着近在咫尺的顶级瑞士工艺定制智能坐便器,我一边狗刨着努力向后耸动,一边告诫自己——少壮不努力,老了划水都只能在下水道!


太可怕了!想我堂堂阿尔卡纳氏总裁——一个划了半辈子水的老划水大师,最后的归宿竟是下水道!


男人对于脸皮莫名的执着让我凭空生出一份力道,只见我身如猛虎形似苍鹰奋力往前一挣,一把握住洗手池下的通水管道!


再次感谢资本的力量,我家的卫浴装得格外坚固,有了着力点,我一时竟也能与那鬼手僵持不下。


可随着对方的发力,孩臂粗细的下水管道逐渐被我握得弯曲变形,墙面瓷砖噼啪一声,竟有了裂痕!


正可谓千钧一发!


我的身后突然凭空响起一道少年音,凌厉清越,不怒自威!


“大胆宵小,还不松手!”


砰——


我实在没想到在我面前作威作福的poo poo鬼竟是一个怂货,人家威逼利诱才开了一个头,这厮顿时滚得连句反派例行狠话都来不及留下。


于是我一时不查,失去平衡,一脑袋狠狠撞在白瓷的洗手台上发出一声巨响!


怎么跟你们描述有多狠呢……


就是估计就算poo poo鬼亲自下手都不见得能有这么狠。


我撞得眼花缭乱,一时不知今夕何夕,只隐约记得在满眼猩红间,似乎看到一个身形修长瘦削的银发青年出现在我的眼前……


银发少年蹲下身,冰凉凉的手指捂住我头上的伤口,温润的嗓音中依稀藏着些担忧:“你还好吗?”


其实我当时已经意识恍惚了,只是心中夙愿过于强烈才勉强吊着一口气,坚定不移地握住了他的手。


“别走……”


我虚弱又执着地拉他的手。


不去看少年复杂的表情,我抖着另一只手,颤颤巍巍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条,不由分说地塞进他的怀里。


少年欲言又止:“你……”


“嘘,别说话……”


我打断他,受到撞击的头脑昏沉得厉害……


“这是……你应得的……”


不再去想对方此刻的心情,目的达成,我如释重负地闭上了眼睛……


……


感谢菩萨,我终于把那张在我口袋里待到卷边的支票送出去了!


(六)

……


快点……


……快点……来不及了……


半梦半醒间,我似乎听见催促的人声,隐约觉得是个男人,却听不大清晰。我下意识感到烦躁,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思绪却像一团乱麻,不知该从何捋起。


“……醒醒,该起床啦。”


霎时间,所有的幻象归于平静,我被一副温柔的嗓子唤醒,可我迫切地想要找出那件事情头绪,功亏一篑,不由气恼。


我一掀眼皮,语气中带着一分恼怒两分困倦七分薄凉:


“你有事吗?”


“……”


我的意识随着视线逐渐清晰,鬼哥那张茫然到有些无辜的惨白小脸逐渐映入我的眼帘,无言对视三秒……我立即端正了自己的态度以及坐姿!


“有事您说!”


……


生活有时候真他娘跟做梦一样。


我坐在我家kingsize的餐桌上,对面坐着位面色憔悴的鬼哥,我吃着鬼哥亲手给我做的早餐,一边心中戚戚,一边忍不住感慨……这牛肉三明治真他娘的绝绝子!


咽下最后一口三明治,我把视线放在对面那人,不,那鬼的身上。


不得不说眼前的这位狼族鬼哥长得格外眉清目秀,捧着小脸看人的时候三角形的小耳朵微微向后贴着脑袋,尽管没有太多的表情,整只鬼依旧显得乖顺可爱。


看着看着……我突然插起盘中幸存的一小块牛肉塞进嘴里——美色误国,差点把这种好东西吃漏了!


对面忽然传来少年低低软软的笑声,我咽下口中的牛肉,抬起头,正巧将对方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笑意望进眼底。


鬼哥注意到我的视线,很有礼貌地收敛住唇边的笑意,柔声告饶。


“抱歉抱歉……只是,你能喜欢吃我做的东西……我很高兴。”


冬日的暖阳落在他柔和的眉眼间,可口得就像是裹了层金灿灿的蛋黄,他道歉的那一瞬间,连晨风都在说着没关系。


妈妈救命!这是哪里来的小天狼啊!!!


鬼哥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本就不介意被他嘲笑,更何况他还好声好气向我道歉了,于是我礼貌性地用餐巾擦擦嘴,微微摇头。


“我叫铠,感谢您昨晚出手相救。”


“别用敬语啦,阿铠。”


鬼哥笑得温和又熟稔:“初次见面,我叫百里守约,如你所见已经死了。”


大概死亡对所有鬼而言都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说到这里,他掩饰似的垂了下眼,不过很快就再次轻快开口:


“想必你现在很奇怪,为什么我会突然出现在你面前,甚至还能触碰到现实世界的物体。”


“……”


我陷入了谜之沉默……


……我敲,对哦。


传说中鬼怪不都是只能在夜间出现,还多为间歇性发作吗?


为什么别的鬼白天都唯唯诺诺,就你能搁这朗朗乾坤横行霸道一枝独秀?莫非你在鬼界代号百里独秀???


不过人活一张脸,我不想承认我的智商连他“想必”的程度都没有达到,于是我高深莫测地用指尖点了点桌面,冷静点头。


“愿闻其详。”


鬼哥见我一脸严肃,便也正了正坐姿,收敛起笑意。


“常言道阴阳相隔,轮回复始,是为调和。”


“……”


“可现如今阴阳乱像,百鬼夜行,其根结在于×&¥#@……有道是9d7a66……羲和南行,极阴之至,阳气始9d7a@……”


“…………”


如果人生能重来,我选择收回先前那句“愿闻其详”。


这他娘的……也太详了!


后面的话我实在复述不了了,因为我整个人懵逼得就像“对牛弹琴”里的那头牛……可怜见的!这得是对哥盲目崇拜到何种地步,才会觉得哥一个纯纯的外国友人能听得懂文言文啊!


我掩饰性地喝了口手边的咖啡,在鬼哥充满信任的眼神中,独自咽下这一大口人间疾苦……


牛牛委屈,但牛牛不说。


“……所以,只有去幽冥之府重启阴阳卦阵,才能彻底隔绝两届,使得众鬼万神归位。”


感天动地,这种关键性结束语鬼哥是用大白话说的。我做梦也没想到,我竟有幸在黄花菜凉之前获得了跨服进群的口令码!


我强忍着眼泪,放下咖啡杯,双手合十虔诚地加入了这已经步入尾声的双人群聊。


只听鬼哥总结道:“所以我是来帮你的,也是来找你帮忙的,阴阳卦需要活人死人同时触碰阵眼,届时阴阳归位,你便可免受亡魂之扰。”


一入群竟就听到如此劲爆的话题!好在我已在商圈浸淫多年,就算是鬼哥此时此刻脱光了我面前跳钢管舞我……我面不改色擦了擦鼻血。


当我没说,这两件事情本就不能相提并论。


商人的基本素养使得我在每一场对峙后都本能地想要讨价还价,可像这样的鬼神之事……委实不存在什么拉扯的空间。


我足足思考了十分钟,思考得对面鬼哥的神情都从自信笃定变成了惊疑不定,才施施然开口:


“可以。”


我高深莫测地挑眉看他,“但到鬼界以后,你得一直牵着我的手。”


“……咳!”


鬼哥被我噎得呛咳一声,红着脸连看了我好几眼,似乎想从我的脸上看出点什么阴谋诡计。


可惜了,我在心里桀骜不驯地冷笑一声。


想不到吧,兄弟,咱这就是纯纯的没事找事。


(七)

鬼哥受惊小鹿似的盯了我一会儿,终于犹犹豫豫说了声“行”。看着鬼哥怀疑中带着些胆怯的小表情,我莫名心情很好,当即领着鬼哥往外走去,去闯那什劳子的幽冥之府。


路过玄关,鬼哥忽然指着无光角落,扯了扯我的衣角。


“阿铠,那是什么!”


我心中一惊,还以为出现了什么连鬼哥都不认识的妖魔鬼怪!我下意识顺着鬼哥的手指看去……只见我家墙角竟然相当整齐地罗列着一排——


水桶抹布!


“…………”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我面无表情地头脑风暴了一会儿,斟酌着给出了一个相对于我是水桶侠和我是抹布超人较为靠谱的答案:


“其实……我有时候会组织公司员工来家里团建。”


“……”


鬼哥听完,沉默了很久……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拉了拉我的衣袖,小心翼翼道:


“阿铠,你以后下班回家小心一点。”


“……”


鬼哥看起来很担心我的人身安全。


坐个电梯的功夫,他絮絮叨叨地提醒我员工端的水别喝,送的东西别吃,能自己处理的机密文件就不要经他人手,不然保不齐秘书转手就会在汇款金额后面多加几个零,到时候我就会从阿尔卡纳凯因变成阿尔卡卡被冻结纳纳不上税.凯因了……


说着说着,他连谥号都帮我想好了,看着鬼哥冷静中暗藏担忧的小脸,我更没脸告诉他其实我在江湖上已经有法外狂徒阿铠的诨号了。


在这个话题进行到一发不可收拾之前,我止住脚步,从裤子口袋里掏出轿车钥匙在那张兀自巴巴个不停的小嘴前方晃了晃。


“去哪,我开车。”


鬼哥果然被我转移了注意力:“幽冥开车是到不了的,只有凭借自己的努力,人类才有资格进入幽冥届。”


行吧,我倒也不是非要向这位鬼小哥炫耀我的豪华至尊加长限量版玛莎拉蒂。


“往哪走?”


“向西二十公里,遇到城郊的第一棵歪脖子树时再向北五公里。”


我从善如流地点了下头。


“那你要不要趁城市里活人多再选一个体格好点的?我怕我走完这二十五公里就不符合你的要求了。”


“……”


鬼哥翻了个傲娇的小白眼,指指路边的共享单车:“聪明人一般骑车。”


“……是挺聪明。”


我没什么骨气地附和,掏出手机开始注册这个我从未使用过的小程序,旁边的鬼哥忽然就扭过头不看我了,雪白的侧颊染了一点可疑的红晕。


咔哒一声开了车锁,鬼哥别别扭扭地要上去骑车,但我极其霸道地把他往我身后一揽,不容置疑道:


“我来。”


鬼哥脸上的红晕似乎更重了一些,小媳妇似的低着头,一言不发地侧坐在了后面,我心满意足地蹬地出发。


笑话,共享单车后座硌屁股谁不知道?


骑了约莫十里地,我隐约听见后面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怎么了?”


后座的人迟疑了一下,神神秘秘地凑到我耳边小声道:


“阿铠,我手掉了。”


“……哈哈。”


我配合着干笑了两声,心说你们鬼界的笑话可真冻人。


为了避免继续直面这男默女泪的鬼式幽默,我不再开口,一心埋头苦骑,终于在太阳西斜前骑到了那棵传说中的歪脖子树。


日头正盛,时候还早,我打算原地休息一下。


不黑不吹,也就是我这样体魄强健的铁血硬汉能坚持到现在了,照你们其他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总裁小哥哥,估计现在已经趴地上直喘气了。


我回过头,想邀请鬼哥跟我比比肱二头肌,却被他空荡荡的袖管吓了一跳!


“我去,你手呢?”


“……”


鬼哥抬起自己那双红彤彤的大眼睛看我,柔软的唇瓣不明显地撅着,我硬生生从那张惨白的小脸上看出了几分委屈……


“掉了。”


我:“…………”


在鬼哥谴责的小眼神中,我闭嘴认命调转车头。


……


(八)

“别难过了,我们不是把手捡回来了吗?”


鬼哥不想理我,气呼呼地把头扭到另一边,抱着他失而复得的手臂独自悲伤。


我做错了事,只能低头认怂,好言好语地哄了一会儿,鬼哥才低着头别别扭扭地开口:


“我都说我手掉了,你还不停车,不让我捡。”


我连忙承认自己的错误:“都怪我,我刚才不该不停车的。”


我堂堂一级无效道歉大师,一开口,鬼哥果然理都不理我。


只见小狼崽子低下头,掰着自己白皙修长的指头,继续细数我的罪状。


“而且你还嘲笑我,手不是我想掉才掉的,它掉下来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可是,可是你刚才不仅不帮我捡,居然还落井下石!”


“……”


瞧给孩子委屈得!我恨不得给两个小时之前的自己一个巴掌,小孩手掉了都不让捡,你他娘的还是不是个人?!!!


“我错了,真的错了。”


尽管我心里内疚得快给人下跪,可语言它还是苍白得叫我惭愧:“我不是故意不让你捡手的……我给你赔罪好不好?”


好在鬼哥好哄,他抖抖耳朵,左手拿着右手在我身上怼了一下,明明应该是很恐怖的举动,却被他做得有点可爱。


“到了鬼界你要请我吃抄手。”


笑话,老子区区待罪之身,您老说一我哪敢敢说二?


我从善如流地和他握了握右手。


“吃,想吃几份吃几份。”


“别乱摸!”


鬼哥气成了一个小毛团子,红着脸夺回自己的右手,背着我捣鼓了一会儿,自个儿把手臂装了回去……


……


(九)

历经千难万险,我们终于到达了鬼界,我如愿牵上了鬼哥的小手。


牵手成功后,鬼哥提醒我,恶鬼伤人,切记在路上不能出声,否则隐身符失效,后果不堪设想。


他再三强调来之前就跟我说过此事,我怀疑他之前故意说文言文坑我,可是我没有证据。


我终于认清这朵小白花白切黑的本质,可惜为时已晚。


鬼界多烟雨,小路泥泞,湿鞋又滑人。


鬼哥心心念念自己的抄手,拉着我走得飞快,而我一心想着等会儿用什么结账,便一言不发由他拉着。


如此以至于,在鬼哥摔倒的那一瞬间,我不仅没能拉住他,还跟他双双下跪,四只膝盖同时撞上石板,发出令人心颤的咚——的一声。


“……”


不是我ky,鬼哥原话,恶鬼伤人,切记在路上不能出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合理怀疑鬼哥把我骗来鬼界可能只是单纯想搞死我。


可一转头,我发现鬼哥正跪得端正,小脸一片空白,像是把自己摔懵了。


呆呆的,有点可爱……


我认命咽下这口安利,开始打量四周,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走到了馄饨铺前。馄饨铺的客位上坐了一个面相威严,衣着华贵老年鬼,正一脸惊怒地盯着我们。


“你们在干什么?!”


我这才意识到我们俩这整整齐齐的跪姿有多奇葩。


忆及初见时鬼哥一句话吓跑poo poo鬼的丰功伟绩,我心存侥幸,偷偷挠了下鬼哥的手心,给他使了个别有深意的眼色。


鬼哥收到我的眼神,默契地微微点了下头。


认真的男人真是魅力四射,我真想一个滑跪振臂高呼鬼哥yyds!By the way,我已经跪下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鬼哥一甩无形的衣摆,朗声拜下——


“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晚辈在这给您——拜!年!啦!”


“…………”


小小的灵机一动,大概需要对方用一生来治愈……祝鬼寿比南山……我竟一时分不出这跟祝gay早生贵子比起来哪个更嘲讽一点。


我再看那老年鬼,果然已经脸黑得如同锅盖!只见白发老鬼一手捂着心口,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指我。


“你……”他颇有些咬牙切齿,“你也是来给我拜年的?”


“当然不是!”


革命的重担落在了我的肩上,我试图尽自己绵薄之力挽救一下现状。


在我毫不犹豫地否认下,中年鬼面色稍霁。


“哦?那你此举所谓何意?”


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成败在此一举。


只见我不卑不亢地哼笑一声,双手抱在胸前,语气中带着一分疲惫两分蔑视七分理所当然:


“走累了,跪你这歇会儿。”


“…………”


“来人啊!!!”


中年鬼顿时怒发冲冠满脸通红,他重重一拍桌子,“给我把他们都抓起来!!!!!”


……


(十)

在一片鸡飞蛋打的混乱中,鬼哥边跑还边不忘向我甩锅:“阿铠,你干嘛没事挑衅我们领导!”


我一时无言……


童鞋,你可知,在惹怒鬼界大佬的黄泉路上没有一句挑衅是无辜的。


但我不敢和鬼哥争这个理,毕竟抄手没吃成,我此刻仍是待罪之身……


……


问,鬼界最不缺的是什么?


是鬼。


是以哪怕我们身轻如燕动如脱兔,也双拳难敌四手。


斜冲出来一阴兵,我下意识拉着鬼哥想躲!哪曾想我身边白白净净柔柔弱弱的少年一把捏住阴兵的脖子,肱二头肌暴起,只听咔嚓一声——


阴兵直接原地二次“死亡”。


我不得不承认,鬼哥很强,强得我有点害怕,因为在陷入包围圈之后,这已经是第七个被他捏着脖子徒手送回泉水的鬼了!


鉴于鬼的存亡并不依赖于躯体,现在的局面就是好多具无头尸体趴在地上到处找头,还时常因为现实意义上的张冠李戴而产生可怕的邻里纠纷——


少年,打架吗,互相抢头的那种!


我一脚踹开从背后扑向鬼哥的敌人,鬼哥以为我吓得腿软,立刻男友力爆棚地将我护在身前……我大为感动,正欲柔弱无骨小鸟依人地伏在他的肩头,却不小心被一个满地抢头的无头鬼绊了个踉跄,蚀骨的阴冷感瞬间将我整个人吞噬……


仓皇间,我只能看到鬼哥红着眼,不管不顾地向我冲来,却被层层叠叠上来的鬼潮越推越远……


我缓慢闭上了充满悔恨的双眼……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妄图吃软饭的男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十一)

……


快点……在哪……


我又听到了梦中的那个声音。


不快点的话……守约……


……太晚……太晚了……


那声音就像是来自一部信号不好的对讲机,但几个关键词拼拼凑凑,我忽然明白梦里的声音想传达的意思。


我曾在很紧急的情况下尝试过寻找百里守约,而结果是没能及时找到他。


可为什么我不记得这件事了?


现在百里守约已经死了……


我忽然产生了不好的猜想,这是不是意味着梦中人说太晚了的那件事……是我没来得及在他生前救他?


我睁开眼,头脑仍有些昏沉。


大概鬼界使人昏迷的手段不同人界,我不觉得有哪里发疼,太阳穴却突突地跳个不停,如果加上点精神萎靡,倒有些像是不太严重的宿醉。


手腕被铐在了墙上,鬼界监狱用的手铐是古代宫廷剧里常出现的那款,我尝试着掰了掰……


挺好。


质量挺好。


掰不坏手铐,我只好掰自己,好在我大拇哥已经习惯了在残疾的边缘反复横跳,短暂的外出不会让它感到痛苦,甚至偶尔因为厌倦工作它会主动选择离家出走。


咔哒两声,我面无表情地掰折了自己拇指,成功从手铐里挣脱出来。


锁链碰撞间,我似乎听到了一道抽气声,但侧耳细听一会儿,四周却又悄无声息。


我尝试着推动铁门,手下漆黑的金属从温度到硬度都像极了坚冰——冰寒刺骨,又坚不可摧。


我反手用指关节敲了敲旁边的铁栅栏,又用指腹仔细感受了一会儿手下的震颤……震感不明显,说明金属延展性不强,硬度很大……但还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


我双手握住相邻的两根铁杆,拼尽全力向两边一拉——


狱房的金属栏杆被我拉得彻底变形!


“嘶——”


这回我可以确定,地牢里绝对不止我一人。


可鬼界本就幽暗,地牢更甚,我眯着眼睛打量了一圈也没见到会动的生物。


既然他藏也藏不好,刚又不敢刚,想必不能对我构成什么威胁,我大咧咧侧身跨出狱房,顺便抹了抹西装外套上的褶皱。


求鬼界多放放科普节目,CCTV10的走近科学说了多少次了,纯羊毛的衣服不能穿着睡否则容易皱容易皱容易皱!!


(十二)

……


赴死,对百里守约而言从来不是一件从容的事。


往事入梦,午夜乍醒,连他都觉得那一晚的自己狼狈得可悲。


百里守约失神地望着水泥顶,紧密连接的肌肉被硬生生切开,鲜血也从动脉处迸溅出来……


折磨他的人甚至不知道自己一时兴起割下的是那个代号绝影神枪、被无数人视为神话的狙击手的右手,没人察觉,在那一声声恶劣的嬉戏笑闹中,一个狙击届的时代正悄然落幕……


恍惚间,他看到一簇夏花开败在无人的夜里。


他眼中的光已经熄灭,可口中还在不住地求饶,围观的人们兴奋地躁动了一会儿,七手八脚的在他身上乱摸,或许他们看他,不过像是在看一头垂死挣扎的畜牲。


百里守约痛苦地闭上眼,他想,人间太冷,不能让铠独留在这里。


可地狱也好冷……


阿铠,你快来接我……


夏花最后还是没能熬过那个地狱般的秋天,但它被折断的花径已经固执地扭曲着,将枯黄卷边的叶片远远地、远远地伸向冬的方向。


神说,恶鬼环饲,生灵涂炭,若他能破此乱象,便助他用完整的肉体还阳。


百里守约的意识处于虚空中,看着浑身是血的高大男人,红着眼癫狂地将那些恶鬼砍成碎末……男人没有出声,他却仿佛听见了猛兽万念俱灰后发出的、无声的悲鸣。


他点头答应,同时又提了个条件。


好,但你要先让他忘了我。


(十三)

……


地府狱间无光,像极了那一夜的月黑风高。


百里守约蜷缩在落满灰尘的角落,他明明再也感觉不到温度,却仍颤抖着用带着沉重镣铐的手臂抱紧了自己。


他告诉自己应该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铠以生人之躯在幽冥届待着极其危险,行动失败他不能复活就算了,起码得把铠全须全尾地带回人间。


想到爱人,百里守约勉强找回了些许力气,他活动了下手腕,思考起下一步计划。


等他重获自由,得先找个守狱的阴兵询问铠被关的位置,就是鬼魂杀不死打不晕,事后处理起来有点麻烦……


敏锐的狼耳忽然捕捉到了一丝细微的响动,百里守约一抬头,只见他家老攻的一张大脸正怼在两根栏杆中间一个劲儿地往里看……


“……”


可以的,老攻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鬼哥。”


铠凑近了栏杆间的缝隙小声地喊他,百里守约拖着长长的铁链来到门边,学着男人的语气小声问道:


“你怎么自己逃出来的?”


铠学着百里守约学他的语气小声回答:“像这样……”


说着他再次双手握住铁栏杆,哪曾想这间牢房的狱门焊接出似乎有什么问题,他刚稍一用力……


沉重的铁门整排倒下,落地时发出哐——地一声巨响!!!掀起的巨大气浪直接给百里守约吹了个中分刘海。


guang guang guang……


“…………”


在响彻整个地牢的回声中,两人无言对视片刻,铠讨好地给人理了理刚吹的新造型。


百里守约:无语,竟是今晚的母语。


……


(十四)

“大——王!大事不好了!”


阎王反手给了小鬼一个脑瓜崩,“说多少次了,要叫陛下!”


小鬼腿一软,吓得口齿不清:


“哔,哔,哔哔,哔——”


“行了行了。”


阎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码打得很好,下次别打了。”


小鬼:……?


“快说正事!”


小鬼恍然想起正事,忙膝行着靠近两步,凑到阎王的左耳边——却因为过于激动没控制好音量:“监狱里有个活人跑出来了!直接!徒手!撕铁门!!!”


阎王下意识一脚把鬼踹出了二里地,耳边还嗡嗡作响,满脑子都是撕铁门撕铁门撕铁门……


“报——大王!百里先生求见!”


阎王懒得再纠结什么大王不大王的,挥了挥手,示意阴兵召百里守约进殿。待百里守约携个活人入殿,阎王屏退了所有的侍从。


“你们退下,切记,百里先生入宫之事莫要对外声张。”


待小鬼们皆毕恭毕敬地退出了阎王殿,百里守约上前作了一揖。


“陛下,人给你带来了。”


“嘶——”


阎王忽然倒抽一口冷气,一只手用力揪住自己的前襟,另一只手不可置信指向庭下的少年……他颤抖着转头询问铠:


“他,他刚才说了什么?”


铠沉默片刻,观察了好一会儿两位鬼大爷的神色,才缓慢道:


“他说……人给你带来了。”


“不是,前一句。”


“……陛下?”


“唉!”阎王激动地一拍大腿,“快再喊一声听听!”


“……”


铠一时无语,他真是想不到,想不到这么老的梗还有人在硬恰!而百里守约也没眼看地用手遮住了脸。


铠面无表情道:“……陛下。”


“唉!”


“陛下。”


“嘶——”


“陛下。”


“啊——”


等阎王终于心满意足的倒在了座椅上,铠已经耐心耗尽地挎着个匹脸,一旁的百里守约也终于忍不住善良地出言提醒:


“陛下,我们是否该举行仪式了?”


没成想,阎王一脸正色地摇了摇头。


“不急。”


只见阎王斜椅在王椅上,高深莫测望了一会儿天,又缓缓将视线移到了铠的身上,探究地上下打量了一番……


百里守约忽然心生不好的预感,不动声色地挡在了铠的身前。


果然,只见阎王两手一拍,兴奋道:


“你先让他撕个铁门给我看看!”


百里守约:“……”


铠:“???”


……


(十五)

比所有人都擅长撕铁门,实乃人生最大的烦恼。


在我同鬼哥,不,现在该叫老婆了,在我们夫妻二人的齐心努力下,分割阴阳两界的阵法终于再次启动,阴阳相隔,鬼哥跟我回人间做回了人类。


对此,他的解释是,当初他本就命不该绝,是恶鬼入侵人间,虐杀凡人,做了逆天改命的事情,于是神仙和他做了个交易,只要他能帮助神阻止人间乱象,神就会帮他修补好肉体,助他还阳。


于是现在我和鬼哥无忧无虑地生活在我四百坪的大别墅里,并且凭借鬼哥极具欺骗性的小白花长相,成功请到了三个保洁阿姨!


整整三个!!!


鬼哥不受冻不知衣裳暖,一度嫌弃我骄奢淫逸,我不同他计较,只是很有骨气地辞退了一个保洁阿姨,并且坚持一整个早上都没有吃他做的饭。


这可把鬼哥吓坏了,他嘴上问候我是不是有什么大病,但身体还是诚实地把我刚辞的保洁阿姨请了回来,甚至午饭还给我准备了我最爱吃的酱牛。


兄弟们!


这叫什么?


这就叫做软!饭!硬!吃!


……


在亲眼目睹三个保洁阿姨挎着小挎包迈着参差不齐的步伐踏进我的家门时,我忍不住落下了感慨万千的泪水……想不到我法外狂徒阿铠竟也能有今天,真是干得好不如嫁得好!


我心怀对鬼哥的感恩,郑重地同每一位保洁阿姨握手,百感交集之际,我似乎听见身后的鬼哥小声抱怨:


“说好了只拿记忆,怎么直接把脑子给他摘掉了……”


我想像了一下,是什么样的关系使得他在死后需要删除我的记忆。


我想,他总不至于是我失散多年的私生子,心疼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至此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当着一众保洁阿姨的面,我失控地用力把鬼哥揽进怀里。


我闭着眼,声音沙哑道:“谢谢。”


“怎么了阿铠?”


或许我们曾经相爱了许多年,他一听我的声音就意识到我的状态不对,于是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发。


“终于见到你心心念念的保洁阿姨了,这么感动?”


我把头埋在他的颈窝,细细嗅着他身上使我安心的淡香,久久说不出话。


我至今仍对自己那一晚的“迟到”难以释怀。


他从未提起自己经受过的委屈,但噩梦惊醒时分,每一滴自他眼尾坠落的眼泪都在提醒着我曾经的无能。


忆及无数个难眠的夜晚,我捧着他的眼泪手足无措,竟还需要他一边破涕为笑,一边把我搂进怀中安慰……是他的坚持,让我有了直面回忆和审视自己的勇气。


阳光正好,花开当季,一切都还不算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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